2018年6月16日凌晨2点,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迭戈科斯塔将球传给布斯克茨,我心中的2018世界杯终于开幕了。
这是一场精彩的比赛,西班牙和葡萄牙之间你来我往,西班牙依然秉持着传统的传控风格,脚下技术出色,伊涅斯塔、伊斯科和席尔瓦在中场的精彩配合赏心悦目,连后腰布斯克茨也有几个非常漂亮的摆脱和过人动作。但是凡事皆有意外,葡萄牙利用反击给西班牙的后场制造了不少麻烦,而C罗更是有如神助搬地打进三球,使得西班牙不得跟跟葡萄牙握手言和,作为西班牙队的支持者,这样的结果让人多少有些失望,尤其是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情况下最后被追平。
2002年夏天,我第一次看世界杯,那场比赛是中国对阵巴西,我依稀记得米卢在场边的捶胸顿足,以及大罗小罗脸上始终洋溢的笑容。那时,我不知世界杯为何物,更不要说明白世界杯出线对于中国足球的意义所在,但是从那时起,第一次知道了属于中国足球和巴西足球的两个标签:”臭球”和“艺术足球”。
2012年夏天欧洲杯半决赛——葡萄牙对阵西班牙,那是我第一次完整地观看一场足球比赛,那时我对于足球依然一无所知,球场上所有的球员中只认识一个人——那个代言某洗发水的C罗,而对西班牙队中的小白哈维阿隆索这些名字绰号一头雾水,因此那场比赛我支持了葡萄牙队。C罗在86分钟时获得了一个单刀直入的机会,最后却将球踢向了看台,于是不得不迎接加时赛以及点球大战的到来。在点球大战中,西班牙队的门将发挥神勇,扑出了葡萄牙4个点球中的2个,最后西班牙队踢进了第五个点球,4:2,葡萄牙点球大战中顺序排在第5位的C罗失去了主罚点球的机会,西班牙队获得了胜利。我依然记得C罗脸上无奈的神情以及眼中的泪水,他以及那个落寞的背影。在决赛中,西班牙横扫意大利,实现了欧洲杯世界杯三连冠的霸业,但是令我印象更为深刻的是西班牙行云流水的足球风格:那像一曲华丽的交响乐,时而宛转悠扬,时而恢弘壮阔,于是我心中便有了这样一个观念:足球就应该是这样的,什么是艺术足球?这才是真正的艺术足球。从那时起起,我也成为了西班牙队的拥蹙。那次欧洲杯之后,《锵锵三人行》做了一期关于欧洲杯的节目,作为西班牙巴萨双料球迷的道长梁文道对欧洲杯侃侃而谈,对西班牙的球员如数家珍,他说西班牙的足球风格是拉丁打法和欧洲打法的完美融合。而嗜书如命的道长更是道出了一个颇有意思的细节:在西班牙对阵法国的比赛前,西班牙球员阿隆索在更衣室看书,书的名字叫《人类群星闪耀时》。
2014年世界杯,那位在2012年夏天发挥神勇的西班牙门将也已不再神勇,而我也终于知道他的名字叫卡西利亚斯,西班牙在小组赛惨败于智利和荷兰,早早打道回府,然而我却一直对那支美妙的交响乐队念念不忘。直到在观看阿根廷对阵德国的决赛时,我在德国队身上看到了那支交响乐的影子,他们用足球勾勒出一条又一条美丽曲线,运筹帷幄却又杀机四伏。在116分钟,替补上场的格策接过许尔勒的传球,用身体将球送入了球网。德国拿到了大力神杯,我异常兴奋,因为在我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踢得更漂亮的那支队伍更应该拿到冠军。但是在德国队走上颁奖台领取大力神杯时,我注意到一个失望而落寞的身影——梅西,他对大力神杯望眼欲穿的神情令人动容,一如12年C罗那落寞的身影。德国队的足球风格征服了我,我开始去了解足球,了解德国队。而了解德国队一定会绕不开一支球队:拜仁慕尼黑。决赛中德国队首发中的7名球员来自拜仁慕尼黑,而德国队的足球风格也沿袭自拜仁慕尼黑,而这一足球风格的缔造者是瓜迪奥拉,我又了解到他是了2009-2012年那支巴萨宇宙队的缔造者,而那支以巴萨球员为班底打造的西班牙国家队也承袭了这种足球风格,并因为这种风格取得了成功,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14年的西班牙和16年的德国队的风格如此相像,因为这两支球队中都有同一个人的鲜明烙印,他们都因此取得了成功。在那次世界杯之后,《锵锵三人行》做了一期关于世界杯的节目,道长在节目中说:喜爱读书热爱知识的道长说德国队的平均学历是所有球队中最高的。
从此,我开始了我的看球生涯,并几乎观看了14-15赛季巴萨拜仁的所有比赛。而在开始看球后的几个月,我在同学寝室的柜子上看到一本书——《瓜迪奥拉:成功的另一种道路》,这算是瓜迪奥拉的传记,从这本书中我了解到瓜迪奥拉的足球经理:从进入拉玛西亚开始,进入巴萨一线队,在克鲁伊夫手下效力随巴萨赢得冠军,最后退役成为教练,带领巴萨拿下一个又一个冠军而后急流勇退,休整一年后执教拜仁慕尼黑。看完那本书的时间距今已有4年,其中的诸多细节已模糊不清,但是那本书中对于瓜迪奥拉足球哲学的阐释令我印象深刻,永生难忘,并让我成为了这位足球哲学家的忠实信徒,甚至影响了我的价值观和处事方式。他师承自克鲁伊夫,对克鲁伊夫的足球哲学深信不疑,而这一切都成为了今天巴萨的根基和财富。书中有一段话令我印象深刻:
瓜迪奥拉大大击退了足坛盛行的功利主义风气,在那些人看来,获得巅峰荣耀和踢出漂亮足球比赛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有些人甚至想要背弃体育精神,抛弃应有的底线。是谁定下了这样的规矩,又是谁带来了这样的风气?佩普要逆势而为,因为那是他内心信仰所在。
他的目标不仅是获得冠军,更是要铸就某种风格。
而后一句话让我明白:完成一件事情的方式有很多,但是比完成一件事情本身更重要的,是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或者说是自己认为最正确的方式去完成一件事情。而他的所作所为完美地阐释了这一理念,他不仅在追求赢球,更是不断在尝试新的方式,以及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来赢球。这是他的优点,也同样是他的软肋,因为足球中也有阴谋家,他们利用他这种对于美丽足球的偏执来打败他。但是这又如何呢?
2018年6月17日,俄罗斯世界杯德国对阵墨西哥,德国依然在以4年前的姿势演奏那支交响曲,只是那支交响曲开始变得沉重,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和悠扬,甚至有些走调,不知这是否又预示着一个帝国的谢幕呢?而在一个月之后,当世界杯结束时,我们也无法在《锵锵三人行》上看到道长对新科世界杯冠军侃侃而谈,因为这档节目已经停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