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裂无声,落地有形:《大佛普拉斯》与《暴裂无声》的一个感想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鲁迅《狂人日记》
《大佛普拉斯》海报

内含一定剧透,建议先看完电影再继续往下看


在开始看文章前,建议点开下面这首音乐,这是《大佛普拉斯》的片尾曲,名字叫做《有无》,在第54届金马奖上获得了最佳原创电影歌曲(当然,《大佛普拉斯》的原声配乐也很好听,强烈推荐看完电影后去网易云上听一听,btw,其中评论数最高的那首配乐的最热评论就是我写的,我就不说具体哪一首了)。


        

阶级

昨天终于去看了去年9月份就开始期待的《暴裂无声》,看完这部电影后我的感受和看完《大佛普拉斯》感受很相似,我之所以觉得《暴裂无声》和《大佛普拉斯》的感受很相似,不是这两个电影的剧情很相似,而是两部电影的人物很相似,说两个人物相似也不是说这两个主角的遭遇相似,而是这两个主角的社会地位相似,不仅两个主角的社会地位相似,在两部电影中他们所要对抗的对手的社会地位也很相似。
两部电影主角:《暴裂无声》中的张保民一个是煤矿工人,《大佛普拉斯》里的肚财以捡垃圾为生,从社会的生态位上来说,一个是初级消费者,另一个介于初级消费者与分解者之间,前者还在创造着一定的社会价值,而后者只能拿别人不要的东西,虽说两者社会地位相似,但前者比后者还要高一些。
而两部电影主角的对头:《暴裂无声》里的煤矿老板昌万年是煤矿老板,每一个毛孔中都渗透着来自张保民们的血液;《大佛普拉斯》里的董事长黄启文是艺术家老板,拥有着足以碾死肚财们的力量,这两个人都是次级消费者,通过剥削初级消费者的剩余价值来获得资本积累,有趣的是,在电影里面,这两个人都喜欢戴假发
而两部电影中所要探讨的一个问题是,当社会地位处于低端的人受到来自社会上层的冲击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在《暴裂无声》里,当一个无法说话的煤矿工人丢掉了自己的孩子,没有足够的社会资源,又没有审时度势眼光和冷静清醒的头脑,有的只是一股横冲直撞的狠劲,最后得到的结果只能是拳打棉花,暴裂无声,然而你我和他自己以及这个社会都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报之以无力的同情。在《大佛普拉斯》里,当一个没有改造命运的能力的拾荒者人凝视了太久的深渊,无意中知道了艺术家老板的秘密之后,无可选择地只能被来自上层的车轮碾压至死,最后只留下了地上的一个人形。

吃人

说到了阶级,不免要说下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资产阶级通常会被认为是剥削无产阶级的人,剥削的方式即通过剩余价值:剩余价值是指剥削劳动者所生产的新价值中的利润(劳动创造的价值和工资之间的差异),即“劳动者创造的被资产阶级无偿占有的劳动”。我之前常常会想,资产阶级之所以占有了大量的剩余价值是因为其能力和魄力要高于普通的无产阶级,从而使其占有了大量的社会财富,但是现在我认为,在你成为资本家之前,能力与魄力对于资本家很重要,而当你成为资本家以后,最为重要的是你可以调动大量的人力资源和社会资源来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从而实现资本的积累,但是在这个社会中,资本家寥寥,而无产阶级芸芸。我们知道腾讯是马化腾的,阿里巴巴是马云的,华为是任正非的,但我们经常忽略的就是站在他们身后的每天加班加点成千上万的程序员用生命和健康来换取生活的程序员们。这也许是我们忽略的一点:资产阶级之所以为资产阶级是因为他占有了大量的剩余价值,无产阶级之所以为无产阶级是因为他们被剥削了剩余价值,这也许就是鲁迅在《狂人日记》中吃人的另一层含义吧:压迫与被压迫,剥削与被剥削。当然,总要有人被压迫,总要有人被剥削,这就是现实,它是我们的宿命,悲哀而无法改变,而《大佛普拉斯》和《暴裂无声》表达的就是一种这样的悲哀。
当然,这两部电影肯定都还有很多解读方向,但是我看到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巨大差距,以及极端不平衡的进化优势。虽然我们都喜欢同情弱者,村上春树也说过在鸡蛋和墙之间自己永远选择鸡蛋,但是这个世界并不是因为你的社会地位相对弱势就会对你报以同情,即使你是正义的一方。正因如此,即使要想与上层的社会反抗,最后也只能在无声中暴烈,然后落向地面,只留下一个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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